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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症:你就好比一个机器要修零件

   

在全世界的疾病里,据统计占第一位的是精神疾病,而在所有精神疾病里,抑郁症占第一位。目前中国抑郁症发病率平均为3%—5%。高温的夏天,记者亲历了一次20 分钟的“抑郁症”治疗。上海市心理咨询中心的医生告诉记者:“思想上的病都是神经出了问题,肌体上的,化学上的。你就好比一个机器,要修零件。”
  文/ 顾湘
  在办公室工作8 到10 小时的人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比在农田耕作的农民承受的心理压力高出1.6 倍。39% 从事脑力劳动的被调查者有精神紊乱症状: 失眠、恐惧感、心律不齐、头疼、肌肉酸痛、性欲下降、工作能力下降等。过度劳累和紧张会造成各种后果: 逃避现实,逃避私生活。在办公室呆到半夜的原因往往是不愿回家,只想工作。这种对工作的依赖性是一种心理紊乱。
  由于抑郁症病症常常被躯体的病痛所掩盖,90% 左右的抑郁症患者没有意识到自己可能患有抑郁症并及时就医。抑郁障碍患者从未就医者高达62.9%,在现有的抑郁症患者中, 只有不到10% 的人接受了恰当的药物治疗。自杀是中国第五大死因,每10 万人中有23.23 人自杀死亡,其中因为抑郁自杀约占到40%。
  被说服的愿望
  “今晚由于过于害怕,我不敢听着自己溃烂,不敢等着心脏红通通的大崩溃、堵死的盲肠的绞痛; 害怕在我头脑中完成漫长的谋杀、对坚不可摧的柱子的袭击、同尸体的爱情。” 为了和贝克特小说《镇静剂》里所写的相似的原因,一个人去找心理医生看他的抑郁症。也因为通过114 无法查询到什么和抑郁症有关的热线,她们只给你找来诸如丽人女子医院这样提供心理健康咨询的电话号码,“那根本没用”,一个深陷抑郁的感到彻彻底底孑然一身的人本来就不相信有什人能帮得上忙,“何况我要是个男人呢?”他想。
  像金凯瑞和扮演憨豆先生的罗万·阿特金森那样,像崔永元和徐锦江那样,像金凯瑞说的:“喜剧才能完全来源于绝望”,谁也不认识谁却误以为认识,这就是个喜剧,同时也很绝望。一个男人不需要幻想自己刚经历怀胎十月才能抑郁,抑郁症的分类很多,足够我们分的,即使全球的抑郁症患者有3.4 亿,在中国超过2600 万,上海有25 万,还是能各自抑郁不止。
  “盼望被说服,他们是医生,也许会有对应的技巧”,抑郁症患者这样打算着才来到医院。从看到隶属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市心理咨询中心那幢深灰色石头建筑的印象里,极度敏感和紧张的人会立即得到一些令他们感到不舒服的信息。抑郁症患者比一般人要更耳聪目明些,也有些表现得迟钝,他拒绝告诉你的时候你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灵敏得像被剥了皮的人一样,一阵微风也能让他疼得浑身哆嗦。一幢外形有点像海关的三层大楼,走进去就变得谨小慎微,仿佛可能会变形的公务员,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就像一个正常人那样。
  微笑的抑郁症患者
  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完全正常的记者为了想知道医院如何帮助抑郁症患者,来到上海市心理咨询中心,在挂号前填了一张卡片,填写年龄、职业、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家庭成员、收入、住房、近期遭遇刺激性事件,如: 转职、失业、离异、口角等等。
  记者将自己的负面情绪扩大化,且没有选择任何事件发生,作为无来由情绪失控、忧郁、消沉、了无生趣的病人,花158 元挂了专家门诊的号。同时填表的人有两个中年妇女,其中一人有人陪伴,身份是她的朋友。
  挂号之后到二楼继续填表,表格有三页,列出更为详细的行为、情绪与生活状况供选择打钩。记者按标准抑郁症临床表现填写了表格后到三楼候诊。此时正是去年同期沪上部分心理咨询机构反映的因天气炎热抑郁症发作高峰期。候诊者及他们的陪伴者一共有42 人,有青少年也有中年人,看起来全都与常人无异,平静地坐着。从早上9 点半到中午12 点,候诊的人数始终维持在40 个左右。轮到记者时,记者以紧张为由,让其他患者先进入门诊室。愿意接受攀谈的20 个人中有13 个透露自己是为抑郁而来,然而大都回答简短,显得腼腆, 许多人还面带微笑。这证实了许多在
  家以冷漠甚至暴躁对待亲近的人的抑郁症患者,在平时会留给人温和甚至开朗、活泼的印象 ,并非一看起来就是垂头丧气、愁眉苦脸的模样。
  记者身边的年轻男白领患者除应答手机、处理公司业务,拿着一本《新概念英语》背诵课文。一名吊带衫女郎患者忽然等得不耐烦,同护士略作抗议之后离去。
  每个患者进入专家诊疗室的时间一般是十几分钟,不超过20 分钟。
  20分钟的诊疗
  最后,记者不能再“紧张”下去, 决定去听听专家在20 分钟内会对他的病人说些什么。寒暄,询问最近有无突发事件,自称自由撰稿人的记者称周围一切都好,只是抑郁得不行,严重失眠, 无故频繁哭泣难以自制,对家人暴跳如雷,觉得生无可恋,并多次幻想自杀, 站在高楼窗边便要同强烈的往下跳的欲望做斗争,就像最近声称患上抑郁症的作家赵波那样,脑子里有一个怂恿的声音:“你不跳下去我就看不起你”,
  徐锦江也这样在阳台上站过,结果被他的妻子及时发现阻止了。复述症状让人有点不耐烦,而且医生并未对各种题
  做出什么解答:“悲伤的情绪难道不也是所有自然的情绪之一吗?”“ 我不正常是因为我怀疑吗? 是因为我自省吗? 因为我对所有事情更关心和注意吗?”他说记者不是抑郁症,是焦虑,脑神经紊乱。
  医生忙于开药方。“为什么我不是抑郁症啊?”“你就是脑神经紊乱。”“我会发展成抑郁症吗?”“吃了这些药就不会了。”“这些药是干什么的?”“你就不再忧虑了。”“ 如果我不再忧虑,不再有敏锐的感知,我就是正常的了吗?” 医生说“: 你可以在正常程度下忧虑。“”那么我为伊拉克战争、为交通( 像窦唯那样) 忧心忡忡是有病吗?”“过分忧心忡忡是有病。”“环境恶劣得还不算过分吗?”他不再有耐心同记者夹缠不清, 于是记者认为一个忧虑的人会比记者更感到失望。“先回去吃这些药吧。”医生说,“从化学上治疗你的大脑病变。”
  “不用从思想上解决吗?”“从唯物主义的角度说,思想上的病都是神经出了问题,肌体上的,化学上的。没有纯粹的思想和灵魂,都是神经元活动。你就好比一个机器,要修零件。”
  可疑的药物治疗依从性
  那好吧,抑郁症患者固然是一堆出了问题的神经元,然而根据《精神病学文库》上的研究报告表明,对抑郁症患者,联合进行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效果要优于单纯药物治疗。否则无法保证患者对药物治疗的依从性。

  抗抑郁药虽然种类繁多,作用机制不尽相同,但每一种药物大约只对三分之二的患者有效,总还是有一部分患者是无效的。对于慢性抑郁患者,单纯用药有效率大概50%,见效时间三至四周, 药物本身有副作用,复发比例也比较高。
  并且据7 月号美国《精神病学》杂志上的一项研究表示,抗抑郁药物只能换一次,换第二次会效果更小,用了两种普通抗抑郁药还不能缓解症状的患者,即便使用第三种抗抑郁药,治愈的机会也很渺茫。
  而药物摆第一位的治疗方法基本为我国医学界所采用,《上海精神医学》(2005 Vol.17 No.3) 中有《抑郁症治疗规范流程》:“对于抑郁症病人,在初次治疗中,原则上病人接受单一药物治疗,推荐A 级证据支持的药物( 采用循证医学的方法对每一种治疗方法或药物进行文献检索和筛选,证据分3 级:A 级为肯定的,即研究证据来自多项随机对照研究,并且结果强烈支持)。如果缺乏A 级证据的资料研究,则根据专家建议的‘下一步’最佳方案,但仍旧提倡单一药物治疗。”
  我国2600 万抑郁症患者中只有10% 接受了药物治疗,另外的90% 中包括了曾经就诊的病患者。误认为药的副反应广泛和药效发挥较慢是病人放弃服药的主要原因,另外尽管病人有时渴望被救助,但未必就能按听从20 分钟的医嘱服药。
  抗抑郁症的药物每片价格都在10 元左右,一般医生都开14 天的剂量。患者每次放弃吃药,就等于白白浪费了100 多元钱。而即使顶住一开始就出现的恶心、厌食等药物副反应,在14-20 天后出现药效,抑郁症也很难被根除, 此时病人却往往不再继续接受医治。即使“心病”不只需要“心药”来医, 但“心药”的匮乏仍是“心病”恶化的原因之一。
  至截稿时,从心理咨询中心墙上抄来的心理危机干预热线始终拨不通,不知是热线太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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